第四趟回来的时候，百灵拿回来一盒中国象棋，闹着说车上无聊，要和我下棋。
然后百灵被我连赢三盘，大叫“可恶的小音！”夹着尾巴又逃进了别的车厢。
第五趟回来，百灵又拿来一盒跳棋。
理所当然地，以鸟类的脑容量，百灵的跳棋也不是我的对手。
“呜啾啾啾……”
百灵接连变换挑战棋种，有国际象棋，有军旗，还有五子棋和日本将棋，多到我都奇怪列车上怎么有卖这么多棋的。
不过结果都是一样。
除了将棋的规则我不太熟悉，输过一小分以外，其余棋种百灵全部被我完虐。
最后百灵搬来了一副斗兽棋。
“哼哼哼，你的妖怪生涯才过去不过短短一周，而我百灵已经当了快两百年的妖怪了，对弱肉强食的道理懂得可比你多，这种棋我肯定手到擒来！”
“哎……”
喋喋不休纠缠不止，这只鸟妖好烦啊。
我抬头瞥一眼百灵，叹了口气。
得想想办法让她放弃自不量力的挑战。
“太无聊啦。”
“啥，你居然说无聊？！这可是无比崇高的智力游戏，妖怪相比起野兽的骄傲所在！”
“是无聊啊，”我耸了耸肩，“我主要是说赌注，我们刚才不过是输赢而已，一点代价都没有，再这样打下去我才不想奉陪咧。”
“咦，这样说也是？”
“当然我们不赌钱。”我说道。
反正身为猎人活动也不缺钱。
“哪边输了，就要让对方揉一分钟的胸怎么样？你不是很想揉我的吗？”
“咦咦！？”
百灵一下子愣住了。
看她眼珠咕噜咕噜地旋转起来，似乎还真的有在认真思考，不过思考的结果似乎是她的整个儿脸变得通红。
看来是终于懂得吸取教训，知道自己面对我根本就没有胜算了吧。
“我、我我……”
百灵怀抱“斗兽棋”的盒子捂住胸，连连后退。
“我……我我我我才不和你赌呢！我去玩别的去了，回头见吧小音！”
百灵扭头就跑，消失在了车厢的尽头。
※
直到列车到站，百灵才终于回到我的车厢。
夕阳西下，照在无尽延伸的铁轨和砂砾上，映出一片迷离的金光，而百灵的双眼，和这些景色一样闪着金光。
“十六、十七、十八……”
百灵咂着嘴数着手里的钞票。
“真不错啊真不错啊，比起小音这种恶魔，还是凡人大叔们好人！”
“好人？”
“比较好赢呀！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看来百灵手里的钱就是从别的车厢的乘客那里赢的啊。
“你和他们玩的是什么？”
“玩的什么？”
百灵愣了愣，认真地扳起手指数了起来。
“都是些很容易猜的东西呀，让我想想，比方说……猜骰子？猜香烟单数还是双数？还有猜手牌……最后还打过几盘梭哈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
“哦对了，还有最后All-in的几把最好玩，是猜红蓝铅笔哦，我来得及改变结果的时间只在最开始半秒，好难操作的，特别～特别～刺激！”
“够了，你别说了……”
从百灵口里知道那些“大叔”的真实身份的我不禁扶额。
还“红蓝铅笔”呢，这可是对普通人来说必输的游戏。那些家伙，哪里是什么乘客，根本就是列车骗子啊。
居然用妖怪的自在式从骗子手里抢钱，百灵啊百灵，你还好意思说我是恶魔，你才是最大的恶魔吧！！
百灵最后数完钱，足足有8800元之多。看她双眼放光的样子，我都可以想象到那些骗子欲哭无泪的表情了。
不知者无畏，如果不是百灵这种没见过乱象的妖怪，见到骗子公然设赌，估计早就害怕报复乖乖绕行了吧？
从这个角度上来说，百灵明知我要去找九魂祭祀，还敢缠着我不放，可能也是“不知者无畏”的缘故？
“好啦好啦小音，既然到站了就别愣着啊，你接下来去哪儿？”百灵的声音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出来。
“啊……”
我看着百灵这副天真无畏的表情，不由得迟疑了一小下。
有可能的话，真想现在就去找九魂祭祀把她结果掉。
可惜那根本不可能，且不说我现在的坐标在G市，距离首都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，就说我现在的模样，要是真去了阴阳师本部，还没见到九魂祭祀，就得被外围的阴阳师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抹杀掉。
百灵指出我会“先死”，其实不是完全没有道理。
所以我不能大喇喇地直线去找首都，而要在G市先驻扎下来，慢慢地接触华北支部的联络人。
而这一切，都得一步步来。
我冲百灵使了个眼色，挥手示意她跟着我走。
“走，我们去租房子。”
“租房子？”
“是，我可不想露宿野外，再卷进什么麻烦被误会。”
我回忆着记忆里的交通路线，沿着地铁-公交网络一路换乘，大约四十分钟后，在旧城区的一栋旧楼前停下脚步。
“这是什么，你们常说的‘中介’吗？”百灵问道。
“不是房屋中介。”
我现在和证件上的长相完全不同，这已经让我在火车站吃过了一次教训，有可能的话，我不想再因这个原因多惹麻烦。
我顺着年久失修的楼梯爬上四楼，敲响陈旧的木门。
“请稍等……”
来开门的是一个在汗衫、平角裤外面披着拉风大衣，嘴里含着柑橘的棕发男子。
这个男人就是这座城市里的“扫路人”了。
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这个人穿着奇怪的家伙自称“万户芸”，我之前领着那个B级猎人小队执行的狩猎任务就从他这里来，我也因此和他有了一面之缘。
每个省里，总有几个城市有这种家伙，他们和妖异世界的每一侧都有些关系，又同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派，只是受人之托，兼托人办事，充当一个中间人而已。
“啊呀呀，”万户芸上下打量我俩一番，露出讪笑，“居然是两位年轻貌美的妖怪小姐，简直是稀客啊，欢迎欢迎！我在妖怪侧好像没什么名声，两位小姐不远万里拜访一介老朽，是有什么好事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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